【拔杯】Whiskey Lullaby 威士忌安魂曲
作者:thisisthefamilybusiness
譯者:重姬
評級:R – 焦慮 – Hannibal Lecter & Will Graham –
警告:詳細暴力描寫、主要角色死亡
簡介:Hannibal Lecter此生只道過一次歉,向那個他從未想過要殺死的人,那個他並非以武力、並非以刀子、並非作為切薩皮克開膛手殺死,卻是以假設與粗心與傲慢殺害的人,WillGraham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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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hiskey Lullaby
威士忌安魂曲
Dr. Hannibal Lecter並非以暴力、並非以刀子、並非作為切薩皮克開膛手殺死Will Graham,而是以假設與粗心與傲慢殺害。
以後,他們會說Hannibal是怪物——找不到更適當字眼(高學歷殺手,完全可以產生正面情緒,完全融入現實社會,卻仍然是個殺人取樂的虐待狂)——他既不會後悔亦不會內疚。
錯了。Hannibal既會後悔亦會內疚。他只是不後悔殺死那些人。
但是,他對Will Graham的死無比後悔,那個他從未想過要殺死的人,那個自妹妹死後他首次渴望擁有的人,那個理應獲他准許把切薩皮克開膛手繩之以法的人,那個——即使只是共情障礙——唯一理解Hannibal的人。
然而,Will Graham卻是毀掉Hannibal Lecter的人,用簡單五個字破壞了他所有精細計劃,顯得幾十年來的精心策劃仿如無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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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理應知道。他理應讀一讀病歷而非只看一眼。他理應更仔細審閱Dr. Sutcliffe的圖表。他理應看出病徵,察覺到Will經常服用的藥片不只阿司匹靈、Will怎樣強迫症似的徹底打掃房子、Will怎樣小心翼翼從不受傷、誰哪怕只是流鼻水就立馬保持距離。理應明顯得要命,只要他有心去找。
「我是HIV陽性,Hannibal。」
他腦海回放了Will的話一遍又一遍,想著理應有多明顯,一切跡象就在眼前,但Hannibal如此傲慢,認為自己絕對正確,無視所有他覺得不重要的病徵,即使它們無法以簡單腦炎解釋。
HIV解釋了Will身上總是帶著的淡淡醫院消毒劑與潔手液氣味。
HIV解釋了Will浴室洗手盤下一大堆的處方藥瓶。
HIV解釋了Will被社會遺棄,缺乏任何性愛史愛情史的經歷。
HIV解釋了一切,白刷刷的病房裡坐在Will對面,聽著他承認他生出來就帶病,Hannibal束手無策,只能眼看他對畢生傑作的所有計劃一夜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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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Hannibal把抗病毒藥物放進醫院裡Will服藥的杯子,他知道已經太遲了,他完全錯估了時間。
他沒有及時將火撲滅。
藥片不多,但那是Hannibal唯一會給予的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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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現在是愛滋病末期了。」
「我很抱歉,Will。」
「我今年二十三。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挺老的了。」Will笑道,但聽起來像強行擠出來似的。「活得比我小時候他們預估的長。」
「我很抱歉,Will。」Hannibal重覆道,無法在病房刺眼熒光燈下想出另一番回應。Will大部份時間都在睡覺、發著燒迷失在夢裡頭,無法好好交談。這是罕有完全清醒的一刻,但Hannibal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,只能道歉。
「Dr. Lecter,我可以和Will單獨談談嗎?」是Will的醫生,外表焦躁的年輕人,站在門口。
「不,讓Dr. Lecter留下來。」Will堅持道。
「是關於你的治療方案,Mr. Graham。」
「我就在走廊,Will——」
「不。我想你待在這裡。」
Will眸裡滿滿是悲傷與渴求,Hannibal只能坐在他床旁的椅子上。「若然你堅持。」
「Mr. Graham,現時,我們重點變為姑息治療,為你提供最舒適的康復環境。不需要再重症監護你的發燒,腫脹已經降至不太危險的水平,我們達成希望在你治療過程達到的所有目標。因此,我們對你的治療來到一個分岔口。我認為我們現在的焦點應該是怎樣盡力令你過得舒適。我很抱歉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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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出院前,Hannibal親自為Will的房子消毒,用熱水、漂白劑、消毒劑徹頭徹尾洗滌,直至他雙手擦破,被化學煙霧薰到暈眩,甚至戴著外科口罩。他帶了Will的狗回家,餵牠們吃更多香腸,告訴牠們別把他優雅的房子弄得一團糟,仿佛牠們能聽懂似的。遲些他會把牠們送到愛護動物協會,親自確保牠們全部找到戶好人家。
Alana造訪Will家的時候,Hannibal在熱得燙傷手的水裡洗Will的床單。他們一起分享一瓶威士忌,廉價酒精滑落喉嚨一陣刺痛。她從Will藥盒量出所需藥物的時候,Hannibal又洗又擦直至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指尖。
他們沒說過一句話。
Hannibal心裡感激她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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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在寒冷的星期三晚回家。他眼袋比以前更黑,皮包骨似的枯瘦至極。
他看上去病得厲害。
Hannibal給他煮了蔬菜清湯和熱檸檬茶。只此一次,沒有驚人材料,只溶進幾片碾碎的藥片,讓Will一次不用吞這麼多片。小小的憐憫。
Hannibal已經意外給他唯一的朋友判了死刑。如今操控他沒有樂趣可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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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的情況無可避免惡化後,他想僱位臨時看護幫忙。
Hannibal拒絕,搬進Will客房,把他的辦公室和診所賣給了另一位精神病學界後起之秀。他是醫生,他會照顧他。Will想付錢時他拒絕了。與錢無關,就算不再全職工作,Hannibal也有很多錢。
Will提出給他寫全權委托書。
Hannibal打電話給他的律師,第二天早上就準備好文件給Will簽字。
全只是Hannibal此生唯一會給的道歉一部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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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出來兩個月後Jack Crawford終於來訪。Will從未正式辭職,但Jack悄悄給了他沒申請過的延長休假。繼續付他工資,確保Will仍然有份好的醫療保險是他該做的事。
Hannibal讓他脫下鞋子,迅速淋個熱水浴,換上消過毒的醫院白拖鞋,才允許他進入Will的房間。
當Jack從浴室出來,眼裡盡是愧疚,上樓一路上都不願直視Hannibal的雙眼。「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逼得他這麼緊。他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人。你得知道,Dr. Lecter。我——我也忙於自己的生活,Bella、追捕切薩皮克開膛手。我不知情。你理解的,對吧?」
Hannibal沒有回答。「過去幾天他並非完全清醒。今早我告訴他我在他肩膀又找到一個肉瘤時,他又輕微癲癇發作。如果他認不出你不要驚訝。」
Will沒注意到他們進來,他坐在床上,沒有抬起頭來,盯著大字體的填字遊戲,用黑色蠟筆在紙上亂畫。
「我的天。我很抱歉,Graham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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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Alana過來共進聖誕晚餐——現階段已經很少見了——Will神智清醒、全身投入。她給他帶來一條手工縫製的格子拼花被,匡提科每個人都會委託Zeller母親做一條。
他們吃了點簡單的牛肉湯與新鮮的厚切法棍,Will來到飯廳加入他們。Hannibal和Alana分了瓶在銅茶壺裡溫著的香烈蘋果酒。Will獲准從Hannibal杯裡抿了一口,向Alana詢問以前同事的近況,問個不停(最近Hannibal很少離開這屋子),他未見疲態,Hannibal就領他到床上休息。
Hannibal正要關燈,再悄悄下樓找Alana喝她倒出的兩小杯威士忌,Will就嘟噥著叫他回來。
「怎麼了,我的好Will?」
「你會想我嗎,Hannibal?」輕聲,呢喃,哀求。
Hannibal重重吞嚥。「至死方休,William。」
「'Annibal?」Will的嗓音被柔軟的枕頭悶得有點模糊不清。
「嗯?」
「我不想自己一個。不想再吃藥。不想再病下去。只想永遠睡下去。」
當Hannibal再次開口,他聲音平穩,語氣自信,但他心裡滋味猶如最後一次看見小妹琥珀色的瞳仁,然後她被拖去玩弄,再也沒有回來。「我明白了。」
「很——很好。我——我們有抓到開膛手嗎?我忘了。」
「有。有,Will。你抓到開膛手了。」
以後他們會說Dr. Hannibal Lecter是怪物。破碎。非人。變態。扭曲。
但當他下樓,和Alana喝了一杯,送了她出門,Hannibal好奇如果他們看見Will眼底所有痛苦,又能不能作出不同的決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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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Will熟睡時一手摁住Will的臉,捏住他的鼻子,摀緊他的嘴,直至Will的身體停止呼吸。
Will沒有掙扎,甚至沒有醒來。
平和、悄然、安詳。Will應有的死法。結束他被囚禁在自己家裡,痛苦屈辱的一生。
他用乾淨雪白的亞麻和Alana帶來的拼花被子裹住Will,把他放進堅固的軍綠色漁船,擺滿從古書裡挑選過花語的鮮花(水仙、落羽杉、伯利恆之星、芸香、乾的白玫瑰、韭蓮、黃玫瑰)還有一對雄鹿角。
他把船推離碼頭,看著Will駛進漂浮在湖泊如鏡水面上的清晨薄霧裡。
他用Will的手機打電話給Jack。「你好,Crawford探員。」
「Dr. Lecter?」
「請告訴所有人Will Graham抓到切薩皮克開膛手了。」
「什麼鬼——」
「我就是開膛手,Crawford探員。我希望世人記住是Will Graham抓到我。」
Hannibal把手機扔進水裡,想了一會兒,如果有哪位側寫員熟讀他所有完美如教科書的犯罪,能不能將這一幕聯繫上切薩皮克開膛手暴力、諷刺的謀殺。
這裡沒有暴力沒有諷刺、沒有嘲笑、沒有奪去器官沒有羞恥展示。
這是平靜又溫柔又關懷的,摻雜悔恨與柔情。這是Dr. Hannibal Lecter唯一從未想過要犯下的罪行、唯一後悔的謀殺、唯一內疚殺死的受害者。
這是道歉。
這是Hannibal Lecter此生唯一給出過的。
喜歡的話請給我小紅心小藍手(≧∇≦)